他們承諾
唯有彼此才能將對方殺死
除此之外
再無任何人可以奪去彼此的生命
之後他便離開了
他的相貌始終維持當年
他們初遇時的模樣
即使他躍入深沉的海水
或是以利刃刺入自己的胸口
他依舊無痛無覺
從此
再也無人能使他死亡
數百年
或者數千年之後
(時間對他已了無意義)
他再次回到兩人初遇的地方
卻只見到一座朽敗的墓碑
他摟抱著它
呼喚那人的名字
回應他的只是陣陣清冽的寒風
"那人被殺死了"
行人說
在五百多年前
被他之外的人殺死了
他呆坐於原處
眼睜睜望著那墓碑逐漸崩壞
最終消逝於土壤之間
在那之間
文明興盛而又消逝
人們誕生而又死去
終於
大量的流星雨水般灑落
撞擊乾涸的大地
血紅的陽光在漆黑的天際散發昏黃的光芒
他放眼望去,除了蒸騰的白煙與赤紅的岩塊之外
再也沒有看到任何事物
即便如此
他依然無法死去
在反覆間斷的夢境裡他哭嚎吶喊
睜睜眨眨之間,親愛的微風細碎呢喃
有時他會看到那人自一片無垠的赤紅大地走來
一如當初相遇
漸漸的
他的夢境越來越長
他時常忘記自己身在早已無人的空虛星球
反而常夢到千萬年前的綠葉青草,以及蔚藍天色
人們模糊的身影與歌聲在耳邊流洩
而那人就坐在草原深處
面目模糊不清,徒留雪白微笑
"只有你能殺死我"
他說,將那人的手掌置於自己的胸口
溫軟的手掌在他的眼前融化
瞬間
他想起遠古時期
他離開那天
是那樣年輕,果斷而自信
因此他走了
並未回頭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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