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群象
作者:張貴興
出版社:麥田
張貴興是我最喜愛的當代作家,原因有二。第一,奇幻瑰麗的文字,第二,近乎出神入化的切割重組時間線的插敘倒敘魔術。
第一次讀到張貴興的書,是他以"柯珊的兒女"一文得到時報文學獎中篇小說5甄選獎,該文連載在人間副刊上。帶著張國立式的搞笑,讓人從頭捧腹到尾。以台北為舞台,尚無張貴興招牌的南洋雨林的甜膩氣味。這篇表面並不炫技的中篇,卻已經不經意使用出揉合三個時空的神奇手段。
群象堆疊到近乎誇張的形容辭藻,,雖然閱讀有些吃力,甚至不耐煩,但若細細體會,那帶著腐臭味道,潮濕而暖潤,卻充滿生機的南洋雨林,彷彿讀者就身歷其境。華麗的文字充滿殘酷的描繪,刻劃出生命的動人力量。很有趣的是,最開頭的一段正好就非常的殘酷噁心,好像作者打定主意要嚇跑書店好奇翻閱的人。
小說為什麼不依照時間順序敘述而要用插敘倒敘呢? 那是因為生命中具有深重意義的事件必然是離散發生。照著時間順序的敘述無法表現出其中的激盪,只有將不同時空合併寫在一起,才能體現人生種種的對照,因果或無奈。大部份作家會用一條時間線加上一段插敘做兩段時空的對照,張貴興可能是我見過最能夠將三個,甚至於四個時空輕鬆的揉合在一起的魔術師吧。
作者描述的馬華人雄壯的民族情仇,註定是無從實現的夢幻,馬華共產黨的奮鬥是徒然的,施家四兄弟的犧牲從未換得任何的榮耀。甚麼是理想,甚麼是壯志? 只變成野心分子拉攏,利用熱血青年的手段,令人十分不捨。相對照著的,不就是森林裡的神秘群象?小說對群象出現的描繪,尤其表現出張貴興獨特風格,美麗的令人讚嘆。美麗、真實、又帶著些微的殘酷。母象背上可怕的腐臭傷口,完全不減損畫面令人屏息,無以倫比的美。在我看來,森林裡的象群,象徵著我們內心最幽深的,也是最夢幻的憧憬,對美麗事物的期待。
後半段有些情節跳的太快了,讓讀者花很多時間反覆重讀也難以重組,是不是作者炫技過頭了?除此之外,我個人認為這是我看過最精彩的一本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