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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倒映窗邊的少女 / 攝於瑞士.前往策馬特(Zermatt)的冰河列車裡
 
 
他說是因為那封E-mail標題的吸引才會開啟信觀看裡面的內容的,我很好奇是什麼樣的一個標題竟可以吸引日入百封信件的他的注意。

「曾經」?!這很平常嘛,我顯的有些疑惑不解。

「你不會知道的,這兩個字對我而言意義可是非常深遠。」他邊啜咖啡邊說著,目光突然顯現炯炯神采,似乎要比深色的咖啡還更加的深遂,然而在深遂眼眸的底部卻彷彿隱藏有我所完全不知曉的事情。

「欸!和你同學這麼多年了,你會有什麼“曾經”的事是我不清楚的?」我仗著老同學兼多年死黨的身份不服氣的說著。

「雖然平時你連我的下一句話要說什麼幾乎都可以猜到個七八成,但有些事可是只能讓自己一個人獨享的呢,所謂“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這句話你聽過吧?嗯,所以,ㄟ……」他一臉苦笑的說著,看的出來是欲言又止。

「好吧!就不讓你再隨便猜好了,反正事情已經過那麼久了,說出來給你聽聽也無妨。」他似乎是在經過掙扎後決定全盤托出那件我不知道的「曾經」。

「真的?!」有故事聽可聽又是別人隱藏多年的秘密,我可是張大了眼伸長了耳,就像是狗仔模樣般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立刻將身子挪了挪向他靠近了些,就怕他突然的反悔。

「嗯,很久以前,有個男孩曾經愛過一個女孩……」他很鄭重的作了個開場。

「欸,這也未免太老套了些,起碼換個新鮮的開場白嘛!」我抗議著。

「你別打岔。」他露出不像是在說笑的樣子說:「這事雖然久了些,但要我一下子講出來,卻還是會不住的悸動著,就好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一樣呀。」

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我只好伸了一下舌頭,然後專心的聽他繼續說下去。

「其實,真正說來,我只能算暗戀過那個女孩。」他說話的內容開始有趣了。

「那女孩我認識嗎?」我問道。

「我想你應該不認識她才對。呵,其實連我都好像不太認識她呢!」他乾笑著說,然後一口氣喝光了杯裡的咖啡,表情顯的有些的苦澀。

「她長的真像一位天使,有著純淨的臉龐,明媚的雙眸。看著她,你自然就會湧現一股純真的心情,這感受是令人舒服的,就像是看著初生嬰兒般的清新,也像是整個人敞洋在暖和的春陽之下……」

我順著他的敘述,在腦海裡慢慢的描繪著那位女孩的外型與輪廓,然後想著,那是一位如何絕世出塵的女子呀。

他繼續說道:「我暗戀了她整整三年,一千 多天的日子。你也許曾見過她,但是我知道,沒有人對她的感受會比我的深。因為每次見到她,我就忍不住的愉悅起來,她所散發的氣息,可以讓人心情恬靜,思緒開朗,如同沐浴在蕭邦的鋼琴聲中。唉,不過,大概是害羞的緣故,我從來都不曾告訴她這些的想法。」

「喔!那真可惜。」我看著他,有些不可思議的歎著。

「可惜?是的,你可以這麼說。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自己宿命般的個性所造成的。有一天當你遇到了一位女孩,你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就會知道她就是你今生的那個人了,然後你會瘋狂的喜歡上她,她的雙頰,她的嘴唇,她的秀髮,她的眼神……,任何任何她的一切都會牽引著你的目光。

「你千方百計的想見到她,想對她說出藏在心裡澎湃的情感,但是,一旦見著她之後,你又會臉紅心跳,嘴巴像是沙漠般的乾渴,最可悲的是最後你竟成了一棵樹,就像是席慕蓉筆下的那棵佇立了五百年的樹,只能筆直的立著,什麼事也無法做。」他說著說著,口像乾涸了般,只見他端起早已飲空的咖啡杯,抿了抿嘴唇,然後又將咖啡杯放下。

「嗯,這與平時的你真是相差很多耶,無法想像談笑風生的你竟會變成一棵樹,呵呵。」我一邊打趣說著,一邊趕緊幫他倒上了一杯開水。

「謝謝。」他端起杯子飲了一口水,用力的咽下,然後嘆了口氣又繼續的說:「這就是所謂的暗戀的悲哀了,原本是思緒靈敏,表達得宜的人,在遇上了這件事之後,還是會變的木訥與笨拙。然而一旦她轉身離去,你就會馬上後悔,心情直落谷底,然後除了相思之外,只有無限的悔恨。」

「原本,三年就這麼的過了,心頭的一塊空間好似被挖走了一般,整個人缺了一角,只想用忙碌的工作來填滿失去的那一塊,只不過,她天使般的臉龐還是會不時的出現在夢中,真是讓我覺得既幸福卻又感到折磨。

「只是……,只是,事情好像又有了後續。」突然的他頓了頓,表情略過一絲異樣。

「哦?」看到他突然起伏的胸口,我也感到了些許莫明的興奮,迫不急待的想知道這故事後續的發展。

「去年,我在一次的夢境中再次見到她,夢醒後雙頰泛紅,心也砰砰的跳著。按捺不住內心洶湧的情緒,我坐到了書桌前,直想著該寫出什麼東西來不可。」他順手從抽屜中取出一張信紙給我,在那上頭寫的是一篇 短箋。
  
  
  曾經
  
  曾經有片雲,無心飄過天空,遮掩了一道七色彩虹,
  微風徐徐吹著,雲也悠悠飄著。
  
  好一會的,不知道雲身後的彩虹是否依舊,
  但是,我並不著急,
  因為那道彩虹,早已烙印在我的心中。
  
  
  曾經有個妳,偶然路過窗前,牽引了一位善感男孩,
  陽光點點灑落,妳也靜靜離去。

  好多年了,不曉得妳飄逸的秀髮是否依然,
  不過,我早知道答案,
  因為男孩至今仍然嗅的到,那日由妳的髮梢所飄逸的清淡茉莉香。
  
  曾經,妳注意到了那個男孩嗎?
  
  
「這短詩寫完後,我就將它貼到幾個討論文學與愛情的網路論壇當中,而且是用真實的名字署名的。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幾天後真有人對這篇短詩作了回應。」他雙眼閃爍著光芒的說著。

「哦!那回應的內容是怎樣的呢?快點兒說吧。」欸,作為聽眾的我還當真是已經陷入了這個暗戀再加上詩韻的精彩劇情當中。

「諾,那個回應我都已轉錄下來了,你看,都在這兒了。」他從另一個抽屜中取出另一張飄著清淡茉莉香,而且是經過精心對折後的信紙遞給我。不同於先前的那一張,可以看出他對這張信紙更加的重視了。
  
  
  Re:曾經
  
  曾經有片雲,無心飄過天空,不知遮掩了一道七色彩虹。
  微風徐徐吹著,雲也悠悠飄著,
  它在欣賞著這美麗的彩虹,不忍離去。
  
  然而,它並不著急,因為早知道,
  在那道彩虹消失前,自己早已幻化煙霧,消逝無蹤。
  
  
  曾經有個你,偶然坐在窗裡,凝視著一位羞澀女孩。
  陽光點點灑落,你也靜靜坐著,
  女孩試圖走出優雅的姿態,吸引窗內的目光。
  
  只是,她並不著急,因為早猜著,
  在離開他的視線之後,窗內的男孩仍舊嗅的到,那由她髮梢所飄散出來的清淡茉莉香。
  
  曾經,她注意到了那個男孩。
  
  
我一字一句的仔細閱讀著這篇回應的短詩,不知為何握著信紙的雙手竟逐漸的顫抖起來。看完之後我仰起頭詢問著他:「難道這會是她嗎?有這個可能嗎?」

他用眼睛注視著我,然後又瞇起了眼呢喃著:「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不,我知道,這一定就是她!』

他興奮的向我指了指信紙旁所標註的回應者匿稱, 一個女子的英文名字,“Juliet”。

「不會這麼巧的,你知道那女孩的本名是什麼嗎?她叫作“葉麗茱”,你可以試著將她的名字倒過來念念看。」他像是在催促著我試著。

「倒過來念?那不就是“茱~麗~葉~”了嗎?」

啊!是呀,這不就是Juliet嗎?突然間,我像是被晴天霹靂擊中了一般,似乎忘了自己根本不是這故事中的男女主角。

「然後呢然後呢?你後來有沒有試著與她聯絡?」我好似在看著電視的八點檔連續劇一般,巴不得想馬上知道最終的結果。

他顯的有些疲倦的吸了口氣說著:「沒有什麼然後的了,後來我並沒有再試著去和那位Juliet聯絡。」

「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呢?」我十分不解的問著。

「欸,有時連我自己都很不明白自己所作的事呢。」他遺憾的說道:「我知道自己是很想聯絡她,也很想完成當年未完成的夢,但是就是沒有辦法。

「我想,當初,在見到她之後,我早已不設防的交付了整顆心,而我那對她眷戀的心情,也早就遺失在當時的歲月了。

「我喜歡看她微笑,全世界都因她的微笑而燦爛了起來,我喜歡聽她說話,所有的憂慮都因她的聲音而化為暖流,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正因為如此,當我發現有機會脫離暗戀的束縛時,竟然躊躇起來了,我害怕當初的夢會因此而破碎了,這可能就是所謂的暗戀的悲哀了,一切僅能由暗地裡開始,然後再由暗地裡結束。當夢想有可能要實現的瞬間,我竟只能選擇和當初的情況一樣,繼續獨自的在窗裡看著她靜靜的離開……」

我看著雙手緩緩掩面的他,心中也隨之泛起了陣陣的哀愁。

愛在心裡口難開的故事總會不斷的在世間的癡情男女間上演著,是否所有的情愛總要經歷愛過、癡過、笑過、哭過才能粹煉出如出水芙蓉般純真的愛情?暗戀,彷彿是種受到詛咒的情感,縱使無法得到完美的結局,但身處暗戀中的男女,卻能透過這般純淨無瑕的愛戀,品嚐到另一種極致純淨的幸福滋味。

這滋味沒有親身參與的人是不能體會的吧,我陪著他靜坐一旁,默默的想著。
 
 
(中時部落格嚴選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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