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能量石進入自己的手掌中,司曙往後跳開,手一揮,在兩人之間隔出冰壁,
「你們這些人太麻煩了,所有事現在做個結束吧。」他累了,這樣東奔西跑很
久了,完全看不到以後的生活太累了。
一切都必須了斷。
「阿斯瓦會建造教堂,是因為他想照顧很多人。」愛米妮薇站在原地一字一句
地說著:「人類不要的小孩、種族不要的小孩他都照顧,不管是像我這樣的魔
族還是污穢的人類他都一視同仁,為所有人祝禱。大家一起生活在教堂裡,還
有許多被遺忘的守護者,他想要大家都可以好好生存的地方……那個奪取者殺
掉的,就是這些孩子和這樣的使者。」
暮看著女孩,然後看著收緊手指的司曙。
做錯了嗎?
有點不解,但是好像又知道了些什麼。
「我們的命都是被你毀掉的,那裡全部都是我們沒有血緣的親人,你最好好好
記住這點活下去。」深深地看了眼天火奪取者後,愛米妮薇放棄了給予兇手緻
命一擊的最後機會,轉身隨著阿斯瓦離開。
好像……
暮抓住艾西亞的手,停止繼續治療的法術,然後在血紅的冰地終站起身。
好像知道了點什麼。
「父母們由我來殺。」他之前殺了那些使者與其他人,都是因為想要曦跟阿書
,因為他比較強,所以他可以做到這些。沒錯,這些是他應該做的,為了自己
想要的人,「阿書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那個魔族少女的背影看起來好自由。
沒有揹負任何東西,也不要向他復仇了,隻專注跟在使者身後的嬌小身影輕飄
飄的,像是隨時可以飛到沒有人碰得到的地方雖然是魔族,但灑落在她身上的
光卻比那些來爭奪的任何種族都還要耀眼。
他也好想要。
生活在大地上的小種族,直到現在才驚覺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強。
他們踩著的是大地種族的領域,吹著風族帶來的氣息,吃食時使用的是火族的
熱度,就連口渴時也必須仰賴水族的資源。
現在,極地圈告訴他,這個世界需要極地凍結才未全部被海域覆滅。冰系種族
的力量與其他種族衝突成了各種季節,讓世界生成各種不同的氣候與美景,讓
種族們不斷地衍生更多種族。
他的庫提族就是建立在所有大種族默許之下,現在他們想要攻擊的是這樣的種
族領域。
和其他同樣突然領悟到的種族一樣,他發抖著,顫動的手握不住武器,猛地驚
覺到極地圈的溫度低得讓人窒息。
他們為什麼會想要去攻擊給予更多生存空間的種族?
神族得到力量之後,大合約解除,力量全部回歸之後又怎樣。
庫提族無法隻靠力量活下去,他們須要踏在土地上,須要食物與水,須要風不
斷吹拂空氣,需要更多更多不同種族的資源。
但現在他們正嘗試破壞這些活下去的來源,隻為奪得將來不知要對誰使用的強
大力量。
他發現自己全身都在顫抖。
最後他扔下武器,和許多種族的士兵一樣,連滾帶爬地逃出這片冰雪之地。
司曙不知道該講什麼。
實際上,他現在腦子一片空白,比自己想像的還要無力。
他知道應該做什麼,但是完全無力驅使自己,他甚至很想現在馬上放棄,什麼
都不管,就這樣自己一個人回家去,這些種族什麼的他全部不想理。
他不想做選擇。
「阿孫啊…」
青年一點都不粗糙的手壓著他的臉,擦掉了剛落下來的眼淚,「阿公真的很對
不起你,一直害你害到這種地步。」
他們都不想要走到這種狀況。
其實這些都不幹他們的事,生命不是他們創造的,接收力量不是他們賦予的,
破壞平衡也不是他們造成的,種族爭鬥也非他們驅使。
他們就隻是想自由的活在美麗的世界上而已。
不管是誰都好,隻要有人多走了一步,其他人就得退後一步,然後平衡被打散
後,更多人必須來承擔這些,不分黑白,也不會隻找錯誤的人,而是每個人都
必須付出點什麼,來填補這些傷害。
司平安掏出皺巴巴的衛生紙,給少年擦眼淚,他當年的孩子現在已經長得這麼
大了。
「鳥仔若長翅了,就要自己飛出天空。」他停了下,用著他們都很熟悉的老人
式台灣國語說著:「兒女若長大了,就要開始自己爬起走路。」
「走你頭啊……我還隻是高中生耶……」這樣實在是太過分了,哪有人要在短
短時間裡接受這麼多種打擊,就算再怎樣堅強的人也不可能受得了。
「你自己也知道,就算你不動手,曦來了也會搶;就算曦沒來,那些神族也不
可能會讓老人家帶著趴趴走。」看著已經逼近過來的舊友,司平安有點感慨,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要走到哪步才夠,「如果要選一個,阿公寧願自己拿給你,
這樣比較有種終於幫你做點什麼的高興感。」
司曙用力地抹了臉,但還是沒辦法停止那種悲哀,「如果一開始你死透就算了
,為什麼現在我還要揹負你的第二次消失。」他隻要拿了能量石,一生都不可
能忘記是因為自己拿走,所以父親才面臨第二次的死亡。
「所以接下來不管如何,你都一定要去搶回來,然後活下去。」司平安豎起食
指,戳著孩子的胸口,「大地種族可以活上幾百幾千年,不管怎樣你一定要活
著,隻要還記得今天的事,不管全世界怎樣和你為敵,你都可以活下去。」
但這樣活下去很痛。
司曙眨了眨眼,看見落下的眼淚在接觸冰地前已經凝結。
曦真的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很呆、很天真的神族了。
那個傻到和自己這種吸血鬼拜把當兄弟的神族已經不存在了。
但是,就這麼想要自由嗎?
不惜讓自己變成這種隻有恨意、沒有過去的東西,就是想要再次觸碰追求過的
自由嗎?
記憶中的那些時光和畫面不斷地回到眼前,羅德還記得自己和對方的承諾,那
些曾做過的蠢事以及對方過去是多麼好的一個人。
那個人,早在很久以前便葬送在神族手下。
現在眼前這個周圍全都是黑色不祥之力的人,已經不是他記憶中那個要拚上性
命、死都要保護,怕寂寞又傻傻笑著的人了。
如果解脫真的就是種自由……
那麼,他會給對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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